RyanRic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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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松/Backfire

原创角色:皮尔斯/Piers  罗西南迪同期的海军

雨后的潮湿和炎热的太阳烘烤得我脑袋发晕,现在的季节和天气都不太对我胃口。

 

原本可以晚一些执行下一个任务,但刚刚支部打来电话请求补给,这让我的任务不得不提前了半个月。

 

眼下自己正穿过训练场,准备向战国先生提交补给申请。

 

平时亲人的鸽子正在斑驳的广场草坪和台阶上东啄西食,我不得不小心避开那些充满活力的小生物,大部分鸽群随着我的靠近都展翅远离,洁白的羽毛展翅时在台阶投下纤长的阴影。还是有个贪嘴的家伙起飞晚了些,受惊地直接扑棱到我身上来。

 

本来我大体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影响就失去平衡,也许是台阶太滑,下过雨的海军广场的防滑措施从来不尽人意,所以我不出所望地趔趄了一下。

 

拜平日训练的反应能力所赐,我伸出一只手想要撑住地面,毕竟手着地比脸着地体面得多,自己是这么想的。

 

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那只手强硬有力,我被攥得生疼,有些狼狈地找回了自己的平衡。

 

“嘶!谢谢——”

 

站稳后,我抬起头来道谢,于是男人的脸变得更容易看清。

 

他有着高耸的鼻梁,明亮的褐色眼睛以及海军特有的小麦色皮肤,前额稍长的的碎发被发胶干净地向上梳去,年轻而健康。

 

“——是你?”

 

“哇哦。果然平地摔的中佐不多见,希望有关部门能管管。好久不见,罗西南迪。”

 

 此刻他正微微仰起下巴克制地笑,并且将两只手抱在一起——一副无奈等待我重返严肃姿态的模样。

 

“是啦,没少受过揶揄。与生俱来的,也可能是来自小时候的创伤——不太清楚具体原由,我自己也能勉强处理这个症状,只是……有时候就是太超过了。”

 

我修饰着自己的言语好挽回一些形象,但同时也想起某次在酒馆被喝大了的斯摩格形容为“行动力糟糕的巨婴”,于是发出一声叹息。

 

“嘿,任何时候我都愿意帮你。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忙的找不着人,但你可以请我喝酒,晚上一定有时间。”

 

面前久别的男人看上去神采飞扬,我也不由自主地露出牙齿。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乐意去了解这位同期好友的每一个细节,毕业后皮尔斯申请了另外的部门,而我也被调职直属战国先生,各自忙碌于任务,实在少有见面的机会。

 

“缇娜听到了,你们两个要去约会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粉色长发的少女突然插嘴道,精致的眼眸眯起,目光在我和皮尔斯之间来回扫视。

 

“不!”两人答得异口同声,震惊程度相差无几。

 

后来,直到我死前也没能和这家伙喝上一杯,甚至后来,他的死亡报告也是我写的——事实上,皮尔斯死亡已经有三年了。

 

 

 

 

它漫长得永无止境,在遇到罗之前,我几乎没法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想起他。

 

忽然间一切都有所关联,从每一处阴暗的拐角、从每一丝罪恶的气味中,我察觉到邪恶的踪影,而那邪恶带走了我的父亲,带走了皮尔斯,带走了更多理应当好好活下去的生命。

 

但我从头到尾都在选择放下。

 

放下天龙人,放下海军身份,放下最后的念想,成为卧底,追寻邪恶的源头,追寻多弗朗明哥。

 

这不是个理性的选择,尤其是不断亲眼见证一个又一个悲剧——但依然是我的选择,并且不会为此后悔一分一秒。

 

四年前重回家族让我对海贼的肮脏勾当看得一清二楚,臭气熏天的牢笼,挤成一堆的可怜巴巴的俘虏,凡此种种,无不将强烈的犯罪感压在我心头,压得我透不过气。

 

我不得不在一片缄默中尝试理清我的问题——这种缄默每一个受训的海军都深有体会。

 

我被两种情绪夹在中间,既对我为之服务的堂吉诃德家族深恶痛绝,又为多弗是我亲哥哥的血亲情感所牵制了判断。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相当转折并伴有启发性的事情。

 

这件事给了我一个从没有过的机会,让我再一次看到了多弗的本性。

 

 

 

 

印象中那天早晨是个阴天,去港口的路上即将要下雨。

 

厚实的羽毛大衣沉甸甸地压在身上,等上一班的古拉迪乌斯离开后,我需要执行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暗中协助一名线人撤退,时间与地点选在我所轮班的港口。

 

两个小时内不让堂吉诃德干部接近港口,海军就可以顺利在暗中接应线人——战国先生在电话里是这样嘱咐的。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线人身份完全隐秘,但需要让卧底的我在暗中提供有利机会。

 

并无不测突变,海面风平浪静,自己却仍旧煎熬般度过了两个小时,低头看了眼时间,离预算时间超过了一刻钟,他必定已经安全了,于是沉默着朝来换班的特雷波尔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港口。

 

回到家族时我几乎要确认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忽然听到Baby-5的呼唤,说港口抓到了一个身份很特殊的人,需要家族成员集合。

 

即使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思虑,却也顾不得太多只能急促着强压下不稳的呼吸,一面迫使自己保持冷静,一面却无法停止内心深处惊疑不定的惊涛骇浪,路上还因为摔倒而掀翻了一位水果商贩的推车。

 

等我赶到的时候,多弗和大部分干部已经在现场了。

 

一个男人四肢伸展趴在烂泥里,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是,那死的时间应该不长。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猜测这个男人很可能是从不远处放集装箱的仓库出来,被特雷波尔用能力卷住、然后甩到泥地上,最后被拉奥G一脚踩进泥里。

 

“呐、呐——柯拉松~你这次太大意了,如果不是我碰巧经过,这只海军老鼠就要藏在酒桶里逃走了——”

 

“喂柯拉松,接我的班就出这种事,你不觉得事情未免太戏剧化了一点吗?”

 

海风卷起耳畔颈部的羽毛传来阵阵寒意,蹙眉抿紧唇线暗暗啧声,糟了,难道接应的海军延误时间了?更不利的是自己这边也引起了家族的怀疑,尤其是多弗。

 

想到这的一瞬间,似乎已经有无形的细线锋利地割断空气,即将撕裂我的头颅和后背,自己仿佛是一只在屠夫娴熟的技巧下等待剥皮的兔子。

 

适逢雨季,地面稀软,他的脸在地上划出一道没过脚踝的深沟,足有两公分长,他上身紧紧贴在地面,手臂反剪张开。

 

突然他脑袋不可思议地动了一下——我没想到他还活着,紧接着他艰难地从泥里把头转了过来,脸上糊满了泥浆却仍旧让我在瞬间认出了他,顿时只觉胸腔沉闷鼓动着,头皮都隐隐开始发麻。

 

——海军的线人是他?

 

“柯拉松,”

 

多弗站在离我不远的一艘船下,不充沛的光线使得男人的脸反而模糊起来,但声色听起来能想象此时主人一定面泛寒霜,男人接着沉沉出言道:“这个海军,就由你来处决吧。特雷波尔,给他一把枪。”

 

“呗嘿嘿嘿——真是坏心眼啊多弗,让亲弟弟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呐呐柯拉松,尽管大意地瞄准吧,子弹很充足噢~”

 

燧发枪上的金属饰物反射出亮闪闪的光,五指渐紧扣入掌心。

 

我深感有必要停止我隐藏在大衣遮蔽下的颤抖,因为多弗必定正在观察我。

 

我深知比起自己这个半路回来的弟弟,多弗不会怀疑身边亲信一般待遇的特雷波尔和古拉迪乌斯,但是男人就是能就此做得如此坦荡且若无其事,甚至都没有假装,让我亲手处决掉出现在我看守港口的海军线人,此决定表面是让我主动抹消其他家族干部的怀疑,实则是出自他本人一个极具威胁性和强迫性的试探。

 

在一众干部的注视下我不动声色接过递来的东西。

 

这群乌合之众不曾对一个海军表现出这样浓厚的兴趣,但现在他要被打死了,情况就有些不同了,这对他们来说可以算是个乐子,但更多的还是对我的怀疑。

 

我再一次认识到了人命在这群人眼里是多么虚无和无益。

 

我,一个卧底海军,手里握一把枪,站在一群自称家人的成员面前,即将打死自己的秘密同僚,貌似是这出戏的主角,但实际上却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木偶,被身后的亲兄长试探忠诚而来回摆布。

 

我深深体会到,在兄长当上暴君的同时,他就彻底葬送了自己的人性。

 

他终其一生都不曾停止过震慑,这是他维系统治的先决条件。

 

皮尔斯费了很长时间才抬动眼皮看向我,四目相对,他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同我一般的僵硬,而是冷硬着面部轮廓,略略带了讽刺意呵笑出声:

 

“……要杀就动手,海贼,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我顿时了然,看来皮尔斯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战国先生之所以没有向我透露线人身份,正是料到知情的我反而会过早暴露自己。

 

那么皮尔斯早已有了面对当下状况的觉悟,他必定考虑过但凡事有差错,他根本没有打算让我有出手相助的机会,这家伙。

 

认知让我几番隐忍住心中愈演愈烈的怒气和悲痛。

 

我必须要开枪了,当我被派去港口换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

 

该怎么做其实非常清楚,我应该把皮尔斯从泥里拉起来拖到岸边然后对着和他背部同一方向的空气打一发空枪,然后把他踢进海里。

 

但多弗在看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已经在怀疑了,现在任何举动都无济于事,我更不能在男人眼皮底下发动能力张开寂静屏障,去和皮尔斯说些什么,身为海军我亦有自己的任务,我赌不起这些。

 

别无选择了,我把子弹悉数压进弹仓,往前走了几步以便能瞄准一些。

 

我身后的便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只能听见无数喉咙里发出的深深的、低低的、兴奋的叹息声——他们总算等到这个乐子了。

 

燧发枪是漂亮的进口货,皮尔斯是侧对着我,所以应该瞄准他的耳孔开枪,而实际上我瞄准的位置要向前偏几厘米,我认为那里可以让他在没有痛觉的瞬间毙命。   

 

扣动枪机的时候,我既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感觉到后坐力,生死攸关之际我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那些——但是我听见身后的特雷波尔爆发出了喧嚣的笑声。

 

在这很短的时间里,我甚至还没有弄清子弹是否打中,因为皮尔斯没有颤抖也没有呻吟,但在我眼里,他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起了变化,僵硬、缩了水一般缓慢收紧了一般,他还在大口喘气,很有节奏规律。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等着他咽气,等了很久,他的呼吸并没有减慢。

 

接着我对准同一个地方又开了一枪。

 

这是致命的一枪,我能看到这一枪的杀伤力使得皮尔斯撑起的身子摇来晃去,手臂上仅存的一点力气都松懈了下去,最终他腹部朝向我这一侧重重倒回了泥浆里。

 

刺目的鲜血浅浅喷溅在我胸口的布料,透过衣料覆盖紧贴于上面。

 

 

“做得好,罗西南迪,这才是堂吉诃德家族干部的正确反应,看来你成长了不少,呋呋呋。”

 

 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如梦魇般缠绕自己肋骨下跳动猛烈的心脏,心脏的跳动频率升高,我感觉到冷汗在脊柱上颤抖,像无数的针刺在皮肤上。

 

距离亲眼见证熟悉之人的死亡已经很久了,那些可怕的感觉多年没再光顾,然而就这么突然间卷土重来。

 

漆黑的幻觉中,有皮尔斯的声音,还有父亲的呐喊,这些都令人颤栗,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别无选择,自己清楚地明白这些幻觉的来由,是因为某些牵绊,心里迟迟没有自我解脱。

 

喘息声停止的时候,伤口涌出的血液已经开始变得黏稠。

 

这是个极其缓慢又极其痛苦的过程,此刻皮尔斯已经到达了某个无法触及的世界,我的子弹、还有堂吉诃德家族都无法再伤害他了。

 

一支点燃的烟微微抖着凑近唇边。

 

浓重的白色烟雾遮蔽了我的眼睛,皮尔斯痛苦的喘息依然像钟表滴答声一样不绝如缕地在我脑海无限扩散,闭了闭眼清空眼底的情绪,转身经过多弗身边,递以纸张说明自己先回去换掉沾血的衣服后离开。

 

 

 

干部们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baby-5送来酒和香烟的时候告诉我,多弗亲自处理了的尸体。


无言阖眼作驱逐令,待房间内确实只有独自一人方才松了如弓弦般紧绷的身子。

 

烟雾源源不断上升,这里大概有什么安神的成分,吸入让我稍微有点软绵绵的恍惚感,不过还能继续思考。

 

我突然感到一阵轻松的释怀。

 

如果说眷念亲情只是抓着救命稻草,现在已经希望渺茫,即便童年时期我们一同经历过各种苦涩和悔恨,多弗依仍旧不知疲倦地给这个世界创造大问题。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让我那么失望。

 

躺在床上横着手臂盖过眼睛,试图缓解阵阵传来的钝痛感。

 

第二天我需要和往常一样出现在多弗和其他干部面前,我需要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以暴力挽回那些迷途的孩子,我需要提高更多的警惕……我需要休息,可大脑可不会因为创伤而陷入沉睡——整个事情就是一个死循环。

 

身体无法主动休息,而这个死循环把我推到濒临极限——黑暗开始充斥大脑,我又听见疯狂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不停——它几乎没有在那里,但我知道这笑声,我知道这是在自己的脑海中,但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狠狠地敲击着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多弗朗明哥】

 

我对自己重复道。

 

这句话很有用,在刚进海军总部展开漫无天日训练的一段时光里,这句话一直帮我保持清醒。

 

小时候的无路可逃,被抓住,无止境的挨打,城墙,火药和油脂,血迹与汗水的味道相互交织。

 

我意识到是自己的懦弱无用造成了父亲的死亡,倘若从那时起我可以停止哭泣而去阻止兄长,是否可以挽回一些生命?而不是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

 

 

开始只是略略几盏清酒望能维持清醒,不知不觉间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平时总维持面色无波的自己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醉的一塌糊涂,埋藏的心绪尽数崩溃。

 

 

……那里本应该有一个人的。 

 

 

那里本应该有一个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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